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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点沉重的过去

有点沉重的过去

一个爱捉弄女孩子,总是绞尽脑汁去整怨种兄弟的男孩子,人缘定然不会差。

初二时,百天还是个身高比一般女孩子要矮上一截,相貌要比一般女孩子清秀一点的小男孩。

时常笑嘻嘻的咧着嘴,露出上排两颗虎牙。

由于相貌与性格优势,百天在男生圈与女生圈都混得那叫一个“风生水起”。

他是班级里最吵最闹的那一个,但是他很会把控尺度,绝不会冒犯任何一个人。

没和他相处过的人时常会在背后说他油腔滑调,可一旦相处了一段时间后,没人再会说他的不是。

他太过完美,完美到稍微了解他的人都乐意与他亲近,也有许多人愿意相信他,向他抱怨生活的不完美,倾诉自己的痛苦。

百天不会因为一方之谈就去评判另一方的错误。他总是认真分析每一点,从混杂的信息中找到真实合理的部分,客观理性的评价、出主意。

他不会因为繁琐而疲惫,反而乐在其中。

直到初二下册时,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见了一个想要跳河的男生。

那个男生比他还要瘦,还要矮,像是个小学四五年级的男娃子。

他悄无声息的走到男孩旁边,像个相识已久的老友般打着招呼。

“咋了,emo了?”

男孩没有看他,依旧扒着栏杆,小腿一蹬,攀了上去。

只差往前那么一靠,就会掉下去。

百天也没急着去拉他,而是慢悠悠的说着:

“你在这死不成的。你一旦跳下去,我就会叫人来救你。你不仅不能死,还会湿透,多难受。”

“啧,关你屁事啊。”

“我没看见你之前,那是不关我事的。但我看见了,也知道你想做啥,那内个性质就不一样了。”

“你废话好多啊。”

“肯定的嘛,我就是话多出名的。诶,我说,在这里僵着,要么是跳下去被救,要么是被路过的大人骂。你还不如跟我一起,在你死之前,去玩些好的。”

那男孩瞅了他一眼,疑惑的问:

“活着有啥好玩的?”

被问起这个,百天一下子就来了精神。

他做了个别有深意的贱笑,戳了戳男孩的背。

“下来,我带你去感受一下,人间的真谛。”

男孩半信半疑,照着百天的意思跳了下来,让百天带路。

“我告诉你,好多地方都特别好玩,都是我瞎摸探索出来的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那肯定的。诶,你几岁啊?几年级啊?”

“我初一。十二岁。”

“诶?才比我小两岁,我靠,你好矮啊。比我这个矮子还矮,你是矮矮子。”

“你这个女生废话好多啊!”

“爷的,我是你爷,公的!男的!你什么眼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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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孩看着眼前的破旧建筑,眼角直抽搐。

“这就是你他妈的说是巨好玩的地方?”

百天老神在在,像个老头子般压着声音说到。

“这种半破不破的地方,最适合散心了。今天在路上和你闹得有点久,我还得六点之前到家,所以暂时先来这,当开胃菜。”

百天说完后,拉着男孩的手,绕过一个个障碍物,来到了最顶端的露天,也就是破了个大洞的阁楼,拿起两根笔直且稍粗的木棍,将其中一根丢给男孩。

“来,咱们比试一下。”

男孩掂量了下木棍,立在地上,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百天。

“你是小学生吗?这么幼稚。”

“啧,少废话,看招!”

百天用着恰好的力度向男孩挥去,男孩不得不举起棍子接招。

由于百天一边打,一边喊着小时候动画片里那些角色打斗时的招数,感染了男孩。他们俩越玩越起劲,喊着喊着,从“雷霆半月斩”喊到了离了个大谱的“戳蛋杀”。

阴招,实在是阴招。

俩男孩玩的气喘吁吁,大汗淋漓,但笑容却是灿烂至极。

“糟了,六点半了,我要被家里那两只老虎混合双打了。你也赶快回去吧,你父母也会担心你的。”

男孩不介意的摇摇手,说:

“没事,我爸现在肯定在外面喝酒,我妈也从来不管我的死活。我的时间一向很自由。”

百天沉默未超过三秒,伸出手并接话说下去:

“反正双休日放假,我继续带你去玩啊。”

男孩把手握在百天的手上,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。

“行!不过你真的不是女的吗,手好嫩啊,声音也嫩。”

“丫的,我只是保养的好!声音这样,只是因为还没过变声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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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洞拐洞拐,我是灵妖。”

“灵妖灵妖,我是洞拐。”

“暗号正确。行动。”

俩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口罩在夜晚的巷子里穿梭。

“我告诉你,这里有卖那啥的街女,有些男的爱搞刺激,喜欢在外面做。所以咱们可以看部现实版的三级片。”

“我去,这么猛的吗?”

“嘘,你看,那边。”

两个小兔崽子蹲在墙角那,与黑色垃圾袋融为一体。

可是他们俩看了半天,似乎没啥感觉。

“嘶——我可能是性冷淡了。”

“我也觉得。”

“没意思,走了走了。”

“妈的,你带我来这,就怎么走了?”

男孩们嚣张放大的声音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,那个大汉穿起裤子就要朝他们走来。

“这下不是走了,得跑了!”

百天笑嘻嘻的举起一包垃圾袋往那半裸着身体的男人砸去,拉着男孩就跑。

“我知道了,你妈的是故意的。”

“嘿嘿,就问你爽不爽!”

“他奶奶的,爽死了!!!”

就是这种,熊孩子放纵的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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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的手怎么回事?”

这天,百天按往常一样去老地方见那男孩时,看见男孩手缠着的那一圈破布带子。那种像绑着扫把的破布带子。

明明都是夏天了,那男孩还是穿着长袖和长裤。

“你不热嘛?”

“热,但是.....”

“没事,我大概都猜到了。现在就我们俩,不用遮遮掩掩的了。说吧,是不是你那酒鬼父亲打的。”

男孩脱下外套,卷起长裤,坐在通风口,看着脚边的野草。

“嗯。”

百天靠近他仔细观察男孩的伤口。

“啧啧啧,他还真够下的去手的。你就用这么脏的破布包扎肯定是不行的,明天咱们去趟卫生院吧。”

“不行,卫生院里有我亲戚。每次我一个人去的时候,他们就通知我爸,然后我爸把我打了个半死再送回去。老痛了。”

“我去,他们是魔鬼吧?”

男孩摇摇头,继续往下说:

“他们不知道,我爸喜欢打我撒气。我爸对着外人老和蔼了,一脸慈父样。他们那些人只知道我调皮爱玩,经常摔断腿折胳膊,我是他们的常客,也是他们的贵客。因为我每次去,我爸都会消费一大笔钱来治好我。”

“这还不报警吗?”

男孩嘲讽一笑。

“警察跟我说,别闹。”

“换个地方报警。”

“还是老样子。说是家暴需要承担法律责任,但他那玩意根本就不怕法律。他是我的老子,有义务管教我。警察因为多方面原因,和我说这是我们的家事,不好介入。而且他们问过我的邻居,邻居也碍于我爸的身份不敢说实话。”

“你爸什么身份?”

“他们的房东。”

“.......那你其实是个富二代?”

男孩点头,但百天丝毫没看出男孩有什么情绪。

“其实吧,我爸还是爱我的。要不然也不会救活我,就是喜欢打人,老早以前就听说他是街溜子,后来追我妈才开始下海捞金。赚了一笔钱后就买了这里的几栋楼。日子舒坦了,他也就寂寞了。老想着做些出格的事。”

“啧啧啧,人果然不能活的太好。”

“是啊,所以我特别羡慕你,不富不穷,一家人安居乐业的。”

“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讲过诶?”

“你猜我怎么知道的?”

百天摆出一脸娇羞状。

“讨厌~人家不搞基的啦~”

“妈的,你好恶心。”

“嘤嘤嘤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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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出来,你们他妈的把你们的儿子给我带出来!”

百父百母一脸防备的看着眼前这个四大五粗的男子,却又一幅谦逊姿态的询问缘由。

“我的儿子被你们家的给带坏了,不但不按时回家,还顶撞他老子。你说,原本听话的娃娃怎么会突然又那雄心豹子胆顶撞他老子?!”

百父百母听后连连弯腰道歉,百父摆出了好酒好肉招待他,百母翻出了现金用钱消灾。

百天被锁在另一间屋子里跪着面壁。

好不容易送走那尊煞神后,原本老实的百父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百天。百母紧忙劝住百父,不想百父伤了百天。

“我又没错。”

“你给老子再说一遍!”

“我说,我没错!是那个老必登家暴他儿子,我不过是叫他儿子勇一点,找个机会逃走,我有错嘛?我没错!”

“还会说脏话了,人家的家事你管这么多干嘛!”

百母一边拉住脸涨得通红的百父,一边数落百天的不是。

“明明是你们教我要善良,要正义,要做一个大写的好人的!”

“那是在你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!”

百父吼出声,把百天吓的呆住了。

“你不能这么自私,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感去抛下你妈,还有我。你知道刚才那人有多大的背景吗?随便去招惹?你脑子瓦特啦?”

“那,那我,我就,就只能当做没看见吗?”

“你不仅要当做没看见,你还得远离那家的娃。真是,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了?我告诉你,就算你再努力,那孩子还是得被他爸管着,他只能熬着,熬到他翅膀真正硬的那一天。现在,就凭你,帮不了他!给我好好呆在着反思。”

百父丢下鸡毛掸子,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,就着那个男人喝剩下的酒灌进嘴里。

百母拍拍百天的耷拉的肩膀,安慰着:

“你爸说的对。当你越大,你就会发现无奈的事越多。那个孩子的家庭是那孩子的劫,遇见那孩子并被他困扰着,这是你的劫。你没办法让所有事都如你所愿。仔细想一下吧。”

百天无力的点头,用模糊的眼睛看着水泥地上的颗颗泪印。

深夜,百天辗转反侧,喉咙异常干痒。

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厨房倒水,却看见父母的屋还亮着灯。他悄悄的扒着门缝去看,看百父百母算着账单。

“怎么样啊,算出来没?”

百母捏捏眉心,唉了一声。

“今年的白做了。水电房租费除去,孩子的学费生活费除去,就没多少钱了。接下来咱们还是省点,你的酒和烟甭买了,去戒。我和我老板申请一下加班。稍微辛苦点。”

百父仰头长叹,看着空酒瓶。

“这都什么事啊.....”

百天感觉自己像是的犯人,戴着脚镣,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,看着每天被百母打扫的十分干净的房间,呼吸不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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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百天,那个是你的朋友吗?好像在向你招手。”

百天瞥了一眼,摇摇头。

“不认识,可能是隔太远看错了吧。快,带我去你姑妈那打工,小爷我要赚大钱。”

“行,不过先说好了奥,要是有人进来查人,你就说我姑妈也是你姑妈。”

“那肯定,你姑妈必定是我姑妈啊,或者换一个身份,窝恁蝶啊。”

“滚你妈的。”

他们笑嘻嘻的打闹着,从树下那个男孩旁经过。男孩垂下头,没有再找过白天。

一个星期后,学校发生了件大事。

有人要跳楼。

百天知道是谁。

他一口气爬到了顶楼,双腿发软的看着站在边缘、摇摇欲坠的男孩。

“别做傻事,求你了。”

楼下开始聚集人群,有些看热闹的司机把车随意停靠在路边,扒着围栏看。

男孩很是满意,他背对着楼下人群,眉开眼笑的看着百天。

“百天,不要为我的死悲伤。我很感谢你,在我的暗无天日的生命中给我带来了一束光,虽然短暂,但是美好。我很羡慕你,也很嫉妒你。我们俩明明就相差两岁,你的好名声就传遍了校园。我不用打听都知道你的名字,所以你的生活过得很好,是我的错,带给你不好的经历。”

“我很高兴,也很吃惊,我以为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校长老师,没想到是你。”

“我活够了,谢谢你。”

“哦,对了,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?”

“我是——”

那男孩笑着,一幅还要说的样子,脚却已经开始踏空,扑通一声,仅用不到一秒时间,一条生命无法挽回的逝去。

百天不敢去边缘上看,他跌坐在地上,呕吐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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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家孩子这是得了创伤性心理障碍。对人际交往产生了回避,拒绝再受伤害。你们可以带他去放松放松,吃点苯二氮卓类药物。”

“不吃,不去。我不会想不开。”

“.......”

“像孩子这种情况,既然他不想,那就别强求。有时候顺从会比强迫来的效果更好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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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恭喜初三三班的百天同学荣获全省奥数竞赛一等奖。”

“恭喜高一七班的百天同学荣获区级作文比赛三等奖。”

“恭喜高三七班的百天同学在一模考试中拔得头筹。”

“百天同学为校争光!大家鼓掌祝贺!!!”

“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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